英國“建筑師雜志網站”的記者詹姆士-帕利斯特(James Pallister)最近采訪了著名建筑師丹尼爾-里伯斯金(Daniel Libeskind)。
美國建筑師丹尼爾-里伯斯金(Daniel Libeskind)將披露一個名叫“沖突轉化中心”的設計項目。這個項目的地點在北愛爾蘭首府貝爾法斯特的前“美斯監獄”(Maze Prison)。新項目的投資為1,800萬英鎊。他將與本地的麥克亞當設計公司(McAdam Design)一起工作。
丹尼爾-里伯斯金曾經設計了英國的曼徹斯特帝國戰爭博物館北館(Imperial War Museum North)和倫敦的維多利亞和阿爾伯特博物館(V&A)的擴展部分。下面是他與記者就一些政治上敏感的項目的談話和對他的離奇的建筑生涯的回憶。
記者:你曾經在很多充滿傷感和沉重的記憶的地方,例如在猶太博物館(Jewish Museum),德累斯頓軍事歷史博物館(Dresden Museum of Military History)工作,現在是在北愛爾蘭的美斯監獄(Maze Prison)。你如何處理這個背負著沉重的歷史的場地?
里伯斯金:我們通過當地建筑師的疏通之后,參與美斯監獄項目。這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地方。紐約的每個人都知道它,不只是在北愛爾蘭,英格蘭和整個英國。這個地方是全球聞名的。它有一種意義重大的,難解的歷史。
美斯監獄以前是一個軍用機常對于我來說,這個項目是實現和平與和解的項目,也是為了對話創建一個場所。建筑不只是一種工作,它應該是朝一個更好的地方前進的過程的一部分。
這個項目不只是一個程式化的建筑類型,它是對當地的環境的空間的一系列的回應。
該項目不是一個程式化的建筑類型,它是對當地的環境的空間一系列的回應。它是重要的建筑,屬于溝通的藝術,并且是超越什么是地標的對話——它們應該是開放的對話,并且改善我們的世界。
記者:如果當地的環境是如此重要地影響建筑,你能解釋一下為什么你的項目共享一個正式的詞匯,不論他們是在多倫多,德累斯頓或上海?他們有非常不同的環境。
里伯斯金:建筑不是你在一個商店選擇的一種產品。它不像一套衣服。你不能像改變你的衣服一樣改變你的建筑,它必須遵循一種創造性的路徑。如果你對你的工作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么你必須追求一定的路徑。
人們喜歡有強烈表現意識的作者。你去聽音樂會,是因為你想聽到德彪西或莫扎特的音樂,而不是由委員會安排的東西。這與建筑是一樣的——你不想要由委員會設計東西。
杰出的藝術品的有感覺強烈的作者。我們去看維梅爾(Vermeer—17世紀荷蘭畫家——譯者注),因為它是“一個維梅爾”,并且我們欣賞他的作品。我們喜歡讀詹姆斯-喬伊斯(James Joyce——20世紀愛爾蘭作家——譯者注),是因為他的強烈的風格。
但是,一部小說是一種獨立的體系。它不必像建筑設計一樣,涉及到它的環境。
好吧,讓我們談建筑。弗朗西斯科-博羅米尼(Francesco Borromini—17世紀意大利建筑師)的建筑共享這種相同的正式詞匯,密斯-凡德羅的建筑共享相同的正式詞匯,它們是眾所周知的,并且在發展。
他們有一個獨特的風格,并且由于這種獨特的風格,人們喜愛他們。這不是一個膚淺的“立面主義”(facadism),它應該是關于發展空間的構想,讓人思考,引起辯論,不應該使地方環境成為犧牲品。當我在新加坡建設一座樓房的時候,我考慮到在熱帶地區建設的挑戰,并且如何適應那里的氣候。
記者:紐約“歸零地”(Ground Zero)場地是怎樣規劃的?
里伯斯金:這里的建筑將非常宏偉。這里將成為紐約城的中心,這個地區將恢復活力。這是一個巨大的工地;我每一天都在關注它,在這里看到了生活在前進。
記者:從2008年以來,許多建筑師都遇到了困難。經濟衰退對你有什么影響?
里伯斯金:我在世界各地都有項目,我感到非常幸運。這樣,經濟危機對我們的沖擊不是太大。如果你設計的東西沒有實際價值,那么市場變動對你的威脅就很大。
如果你踏踏實實地工作,你設計有作品具有可持續性,有文化品質,并且給人們留下深刻的印象,那么你在市場上就有強大的競爭力。
記者:在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舉辦的具有影響力的“解構主義建筑”(Deconstructivist Architecture)展覽已有20年以上?,F在是把解構主義作為一種建筑風格來回顧?
里伯斯金:是的,這是令人驚奇的。在那時我沒有任何建筑,人們把我描繪成紙上建筑師(paper architect)。現在不這樣說了。建筑是從圖紙來的,如果你去看維特魯威(Vitruvius,古羅馬建筑師——譯者注)的《建筑十書》(Ten Books),那是顯而易見的。書里有很多與地理和歷史有關的東西,在繪圖中表現出來。
我沒有通過現成的職業途徑,而是幸運地打造了一個路徑,建造了一些建筑。誰會想到呢?但是,你知道,維特魯威說過,一個好的建筑師能夠繪畫,并且可以演奏音樂。從那時以來沒有任何改變。
記者:在倫敦,最近建設了幾個紀念物,因為它們使用抽象的語言受到批評——例如,2005年7月建成的由卡莫迪-格羅爾克建筑事務所(Carmody Groarke)設計的“轟炸紀念碑”。一些人發現它們難以與它們表現的事實聯系起來。你對這個問題的看法是什么?
里伯斯金:我對這個問題思考得比較多。僅通過使用抽象的建筑來表現記憶不太合適。如果講一個故事。你能抽象地交流某些東西,但建筑是不同的。我認為抽象的語言可能是有價值的,但它必須在一個背景中使用。這個背景可能包括更明確的東西。除非建筑物或紀念物表達了當時人們不會認同的東西。在我們的文化中,記憶是如此重要而又如此脆弱。建筑師應當深入研究一個場地,并且設法表達這種記憶。
記者:您對年輕的建筑師有什么建議?
里伯斯金:我不認為我有什么高明的見解。我想說的是,建筑是哲學和詩歌,不只是建筑。它是一種文化和精神的學說,不只是一種機械的原理。建筑不應當被降低一種產品,它不應當被作為一輛汽車或某種消費品來對待。我將鼓勵他們深入研究建筑的人文傳統。
我們面臨的挑戰是為人類創造建筑:在城市進行大規模的擴展的時候,我們怎樣展示獨特的東西?我們怎樣創造一種與自然有深遠意義聯系?這是一種有關詩歌和藝術的創造,不僅僅是建筑。
建筑不應當被降低為一種產品
由于意識形態主義者相信建筑能夠解決我們的所有問題,并且要將建筑降低到一種工具或一種服從于人的機械裝置,建筑的人文主義的一面受到攻擊。
任何人都必須反對這一點。但這是發生在一個民主國家的一種競爭。并且這不是一種安-蘭德(Ayn Rand,俄裔美國作家——譯者注)的個人主義立場,這是有關工作——并且幫助創造一種輿論。
記者: 對于建筑師為客戶工作或不為客戶工作的道德規范您的指導思想是什么?
里伯斯金: 每一個人都必須獨自回答這個問題。第一必須詢問這個項目是否合法,是否應當建設?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所有的優秀建筑師都應當問自己做得怎樣。
建筑師有時被利用為一些不令人滿意的目的服務。他們必須提防,要他設計是否法西斯建筑或任何用于壓迫人民的建筑。
我們必須記住溫斯頓-丘吉爾(Winston Churchill,前英國首相——譯者注)的話:民主自由不是靠乞求得到的。
記者:那么,建筑師協會是道德仲裁者?
里伯斯金:他們不是道德仲裁者,但他們應該有道德準則。即使他們設計了閃閃發光的建筑物,如果他們在道德上是可疑的,我不感興趣。我不是在說教——是維特魯威的書中說的。建筑師必須對自己的工作負責。
我不喜歡萊昂-克里爾(Leon Krier,盧森堡建筑藝術家——譯者注),因為他欣賞一些納粹建筑。也不喜歡卡爾馬克思大街,因為它的美學問題。
我不能將“形式幾何”從他們受委托的背景和這些國家的道德準則分離開來。我對為獨裁者設計閃閃發光的街道不感興趣;我喜歡做有挑戰性的工作。
記者:在倫敦的辯論題目之一是:是否建筑教育變得太抽象了?
里伯斯金:你可能對我提出的“智囊團城市”(Think Tank Cities)感興趣。我將建筑介紹給非建筑師。我認為,建筑不是一種精英的愛好是很重要的。
我提供一種互聯網上的免費授課,并且通過媒體將建筑工具提供給人們,使人們能夠熟悉建筑。
這都是手工活。人們繪圖,制作模型,并且確定最后的成品應當像什么樣子。僅有某些人才有創造力的說法是不真實的。每個人都可能有創造力,他們僅需要開發出他們的技能。
我認為我們正在進入一個全新的時代:人們將不喜歡袖手旁觀,等待建筑師設計的東西。他們能夠以一種積極的方式參與進來。
圖片說明:
1、丹尼爾-里伯斯金
2、丹尼爾-里伯斯金設計的帝國戰爭博物館北館
3、丹尼爾-里伯斯金設計的建筑
4、丹尼爾-里伯斯金完成了德累斯頓軍事歷史博物館再設計
5、丹尼爾-里伯斯金完成了德累斯頓軍事歷史博物館再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