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70年代,以意大利設計師為始作俑者的激進設計進入了成熟期,“形式服從功能”的法則被顛覆,意大利的設計使整個世界認識到,即使是在重視技術的工業領域,設計優美的產品也比那些缺少吸引力的東西要容易賣些,而且還會賣得很貴。從那時起,激進設計的理念已經自然地成為概念性的東西而深入人心,意大利設計以生機盎然、或者說離經叛道的產品讓人感到—— 因設計而激動人心的年月不會太遠了。 于是,從那以后,我們看到,書架完全脫離了人們印象中對書架約定俗成的概念和書架應有的功能特點,沒有把它設計成只有依賴書才可以存在并有意義的單純的實用工具,也沒有提供通常應有的書本存放的空間,而是把它設計成一個可以獨立存在的有機物,使它變成了能夠與環境并存的具有審美意義的準藝術品。
這種蓄意減弱產品功能的設計,與功能主義的現代設計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產品設計在實用功能上的模糊性,使過去功能單一的實用品具備了多種功能,它使人們不再只是把它們看作簡單的使用工具,透過其表面將看到更多的東西,它們所呈現出來的寓意和象征意義又使它們具有了某些純藝術性,為產品設計增加了許多趣味性和審美性。 這當然也引起了很大的爭議,英國的邦漢姆也很早就開始抗議意大利設計中的現代運動對功能性的否定,他沒錯,但這種現代運動本身也不是一個錯誤。接下來是十五年的激烈爭論,時隔多年回顧這些爭論,它們產生的一個最好的結果是解開了對人們頭腦中固有思想的禁錮。
這并非是對功能的不尊重,事實上,功能根本沒有在他們的設計思想和產品中最終消失,因為他們比誰都明白,喪失了功能的支撐,任何設計都是紙上談兵。無法與生產相聯系,設計就不可能從圖紙走向生活。許多人在對意大利設計表示贊嘆之后又總是認為它們中看不中用——那與其說是產品,更不如說是藝術的擺設,家中的裝點。 實際上,透過讓人眼光繚亂的形式,剝除濃厚的審美色彩,我們就不難發現,功能在產品中得以保留,并且被重新設計。在審美情趣的光輝下,功能有如霧里看花,也許不真切,但卻是現實的存在,只不過相對地弱化,隱藏在了后面。設計師們并不希望自己的作品只是被永久地收藏,而希望它們實實在在地進入到人們的生活當中,只有這樣,才能給生活帶來美妙的享受。這也是意大利設計賦予自己的使命。
另一方面,意大利設計師認為如果設計僅僅是圍繞著功能而展開,以功能決定形式,那么設計毫無創新可言,功能應該是在設計中被發展,否則,將是死路一條。
查爾斯·依姆設計他的椅子時,其實不是設計了一把椅子,而是設計了一種坐的方式,設計了一種功能。功能不是一種生理、物理系統,而是一種文化系統。一把椅、一張桌子,已經完全按人體工程學的原則去設計完成,為什么仍然有人感到舒服,有人覺得別扭呢?在這里,人體工程學已經不能解釋“舒適”的意義了,設計師的責任不是去實現功能,而是去發現功能。設計是一種積極的、對人的行為的修飾方法。——新的功能就是新的自由——從這個角度來理解功能便可以把設計師的工作從冷酷、嚴峻的計算和公式中解放出來,像詩人和畫家一樣,向著樂觀、果斷、熱情洋溢的新境界邁進。 |